李贺

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全过程人民民主是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本质属性，是最广泛、最真实、最管用的民主。全过程人民民主重要理念的提出及不断深化使我国社会主义民主政治进入新阶段。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参政党是中国政治文明的重要成果以及中国式现代化在国家治理、民主建设方面的重要体现，更是全过程人民民主的关键组成部分和实现载体。本文立足全过程人民民主理念和视角，深入解读其内涵与本质属性;在此基础上，进一步分析阐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参政党在全过程人民民主理念及演进中的价值和功能。此外，本文以全过程人民民主理论为纲，审视、反思西方民主及政党制度的缺陷，剖析西方民主倒退的核心逻辑，从另一个角度论证全过程人民民主宝贵理念的先进性、有效性、实用性，及其在参政党建设履职中重要指导意义。

一、全过程人民民主的内涵剖析

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全面总结我国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建设的成就和经验，深化对民主政治发展规律的认识，提出全过程人民民主重大理念，丰富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民主政治理论，成为新时代我国民主政治建设的历史性成就、标志性成果。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全过程人民民主是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本质属性，是最广泛、最真实、最管用的民主。

2019年11月，习近平总书记在上海虹桥街道考察全国人大常委会基层立法联系点时首次提出，“人民民主是一种全过程的民主”。2021年7月，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大会上，习近平总书记强调，“践行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发展全过程人民民主”。2021年10月，在中央人大工作会议上，习近平总书记对全过程人民民主进行了全面系统的阐释。2021年11月，党的十九届六中全会通过党的第三个历史决议，将“发展全过程人民民主”列为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十个明确”的重要内容。党的二十大对“发展全过程人民民主，保障人民当家作主”作出了全面部署。

全过程人民民主是党领导人民创建的新型政治文明形态，其本质和核心是人民当家作主。对于人民民主这个核心要义，习近平总书记科学概括了中国共产党坚持和发展人民民主的“五个基本观点”。一是人民民主是社会主义的生命，没有民主就没有社会主义，就没有社会主义的现代化，就没有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二是人民当家作主是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本质和核心，发展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就是要体现人民意志、保障人民权益、激发人民创造活力，用制度体系保证人民当家作主。三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发展道路是符合中国国情、保证人民当家作主的正确道路，是近代以来中国人民长期奋斗历史逻辑、理论逻辑、实践逻辑的必然结果，是坚持党的本质属性、践行党的根本宗旨的必然要求。四是人民通过选举、投票行使权利和人民内部各方面在重大决策之前进行充分协商，尽可能就共同性问题取得一致意见，是中国社会主义民主的两种重要形式，共同构成了中国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制度特点和优势。五是发展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关键是要把我国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特点和优势充分发挥出来，不断推进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制度化、规范化、程序化，为党和国家兴旺发达、长治久安提供更加完善的制度保障。

对于全过程人民民主内在特点的进一步论述，习近平总书记强调：“我国全过程人民民主实现了过程民主和成果民主、程序民主和实质民主、直接民主和间接民主、人民民主和国家意志相统一，是全链条、全方位、全覆盖的民主，是最广泛、最真实、最管用的社会主义民主。”在我国，人民不仅有选举、投票的权利，也有广泛参与的权利;不仅能表达自己的意愿，也能有效实现意愿;不仅推动国家发展，也共享发展成果。全过程人民民主贯穿民主选举、民主协商、民主决策、民主管理、民主监督“全链条”，贯通国家政治生活和社会生活“全方位”，做到对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生态文明等各方面事业和各项工作“全覆盖”，在有着960多万平方公里、14亿多人民、56个民族的最大发展中国家构建起一个广泛、真实、管用的民主体系，实现了广大人民的广泛持续参与，巩固和发展生动活泼、安定团结的政治局面。

二、全过程人民民主视域下参政党的核心价值探析

“参政党”是对新中国成立以来我国八个民主党派的统称。就其共同属性而言，各民主党派是接受中国共产党领导、同中国共产党通力合作的亲密友党，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参政党。新时代，它们都是各自所联系的一部分社会主义劳动者、社会主义事业建设者和拥护社会主义爱国者的政治联盟;它们都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爱国统一战线的重要组成部分，是新型政党制度的重要行为主体;它们都履行参政议政、民主监督、参加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政治协商三项基本职能。

就其各自特色而言，八个民主党派在成立背景、发展历史等方面体现出自身的个性，在组织上以界别相区分，在成员结构上各具特色，这是各民主党派发挥各自独特优势和作用、长期共存和发展的基础。在界别特色上，受历史传统、协商确定的范围等影响，各民主党派形成了自己的主体界别，既有历史性地域性界别，如民革、致公党、台盟，也有职业领域性界别，如民盟、民建、民进、农工党和九三学社。在组织发展层面，各民主党派保持组织发展的传统优势和特色，从而更好地体现界别特色、反映不同群体的不同的利益关切，避免趋同、实现长期共存和发展。尽管各具特点、互为补充，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参政党具有明确的政治基础。2020 年12月21日，中共中央发布新修订的《中国共产党统一战线工作条例》，进一步完善了民主党派的政治定位：民主党派是接受中国共产党领导，同中国共产党通力合作的亲密友党，是中国共产党的好参谋、好帮手、好同事，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参政党。

综合本文第一部分的论述，全过程人民民主通过“全链条”的民主参与过程、“全方位”的民主参与主体及“全覆盖”的民主讨论内容，实现“最广泛”“最真实”“最管用”的社会主义民主。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参政党的属性特征以及发展实践表明，其在全过程人民民主体系中有能力担当不可或缺的重要职能。

就民主参与过程的“全链条”，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是我国一项基本政治制度。各民主党派通过人民政协等制度化平台和有效制度机制保障，凭借多种形式的协商交流将民主协商、民主管理、民主监督有机联系在一起，并贯穿于民主决策的各阶段。具体来看，民主党派可以在中共各级党委、政府、政协各种民主协商会、座谈会、情况通报会等会议上，通过会议协商形式参与民主决策各项环节;可以在中央和地方党委组织或委托民主党派开展的专题调研中，以专题考察调研的方式推进民主监督;可以通过民主党派和中共党委决策层的信息直通车、内部刊物、网站、专报等形式传递民主声音;也可以就重大方针政策、宪法法律实施、中共各级官员为政情况反映问题;还可以担任特约人员参与执法监督、政策制定、案件调查等。总而言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参政党在有效的平台、健全的渠道及机制的保障下，有序参与到全过程人民民主的“全链条”中。

就民主参与主体的“全方位”，各民主党派形成了自己的主体界别，各自保持组织发展的传统优势和特色;并通过广泛联系着的各界别、领域，收集和反映相关不同社会群体的利益关切。同时，民主党派成员广泛分布于社会的各个领域、各个单位、各个社团、各种组织，通过民主党派成员搜集信息、了解情况，进一步加强了与更广泛社会群体的联系，扩大了反映社情民意的全面性和民主监督的有效性。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参政党通过界别特色及成员调研等形成的同国家政治、经济、社会生活各领域、阶层直接和间接、广泛而深入的联系性，使参政党的各项民主活动、建言献策能较有效包容广大社会群体，且面向广阔的社会生活，成为连接国家与社会协同治理的重要纽带之一，有助于实现全过程人民民主当中民主参与主体的“全方位”。

就民主讨论内容的“全覆盖”，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参政党通过政党协商、考察调研、政协提案等多层次、多渠道、多形式的参政议政、建言献策，较全面涉猎民主讨论的各项重要内容，覆盖了政治、经济、文化、社会等关键领域。这些议题关系到国家治理的方方面面，上达国家层面的重大事项，亦涵盖社会基层生活的边际改善。同时，民主党派通过紧密联系的相关界别人士以及进一步辐射的广大社会群体，了解并反映较广泛的利益诉求、社情关切，让参与的民主讨论内容更加全面、充实。不仅如此，部分民主党派成员在各级人大、政协、政府、司法等关键部门广泛任职，使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参政党更加有能力把握民主参与内容的高质量和关键性，做到高水平的“全覆盖”。

综上所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参政党广泛联系相应界别、辐射更广泛的社会团体，通过合理有序的民主表达渠道，使民主活动更加符合多元化群体的诉求和关切，且内容涉猎充实丰富，助力于民主活动主体的“全方位”和民主讨论内容的“全覆盖”。与此同时，参政党民主参与伴随着国家权力的运行过程，贯穿于中国政治生活的各级程序，展现“全链条”的特征。由此可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参政党是发展全过程人民民主的重要承载力量，并在其中发挥着独特价值。

党的二十大做出了“健全人民当家作主制度体系”的重要部署，全过程人民民主重大理念的提出和深入发展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参政党发挥应有作用、担当责任使命提出了明确的目标和指导方向。沿着全过程人民民主重大理论体系的指导，民主党派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可以持续发挥更大的价值，回应执政党和人民的民主期待。

首先，全过程人民民主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新形态、新发展，本质仍要牢牢遵循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发展道路，发挥中国社会主义民主的制度特点和优势。习近平总书记在2013年同党外人士共迎新春时指出：“中国共产党同各民主党派和无党派人士团结合作，是建立在共同思想政治基础之上的。今天，我们的共同思想政治基础就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因此，在贯彻和发扬全过程人民民主当中，民主党派应旗帜鲜明，围绕中心大局稳妥有序地履行参政议政、民主监督、参加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政治协商这三大职能。其次，在组织建设方面，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参政党应着力形成年龄结构、知识结构、专业结构合理的成员队伍，保障参政议政等履职活动能够深入覆盖更全面的视角和领域。尤其在当下，科技发展日新月异，新生业态层出不穷，专业分工更趋精细化、多样化，催生出更加多元化的群体。民主党派的组织发展在界别特色的基础上可加强关注新时代统一战线的新群体。再者，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参政党应注意加强参政议政的包容性，在履职活动中及时关切反馈更广泛社会群体的声音。民主党派以非执政党的视角切口，通过成员联系、组织调研等注意加强与社会、民众的沟通交流，畅通社情民意的表达渠道，通过既有的各类民主参与的平台将意见建议有序地反映给执政党及政府部门，使可能激化的人民内部矛盾能够被及时发现、关注和回应，维护社会和谐稳定。

三、全过程人民民主视角反思西方民主倒退及政党制度缺陷

反观近年来西方的民主制度和政党体制，不断显现民主倒退的问题，甚至出现突破民主底线的恶性事件。西方民众对于民主的热情与信心一路走低。深入分析，其民主倒退主要体现在两方面：一是其越来越严重的政治极化现象削弱了民主表达的广泛性;二是其政治选举中的信息有效性及成本困境引发民主参与的效果和质量。

首先，西方民主的政治极化表明各政党从中心往两端转移的基本趋势，也是意识形态分布多元化的过程，表明了不同政党和意识形态群体的基本定位。起初，在逻辑上，党派间意识形态明晰似乎也有一定合理性，如政党可以展示明确的立场，帮助选民在大选中进行判断;政党明晰的导向可以吸引更多的选民等等。然而，举目全球，当前西方国家政治极化在绝大多数情形下并没有提高民主运行的质量，反而从各个维度以各种方式危害民主的运行。党派认同中的分歧将会打破精英以及民众对民主价值的深层共识，造成撕裂。在民主制度的运行中，多元的利益表达是民主社会的应有之意，而日渐严重的政治极化会使多元利益之间的基本博弈与妥协无法进行，政治僵局直接导致政府效率低下甚至全面失灵。政治极化可能带来的各种破坏作用，恶化了政治讨论、竞选中的不文明程度，造成民众对民主制度的不满，削弱民众对政府的信任，造成政策制定中的拉锯战格局等。当政治极化趋于严重之后，意识形态的极端化与过度的党派认同或导致从精英到选民都无视民主价值底线等严重事态，2020年美国总统大选中特朗普拒绝承认选举失败，以及此后其支持者对国会山的冲击就是个人及政党选举利益完全越过民主选举基本规则边界的典型例子，是政治极化对美国乃至整个西方民主价值的重大冲击，也充分显示了在高度撕裂的社会中民主原则的脆弱性。

综上所述，西方民主制度尤其政党制度非执政即在野的特征以及将政党视为“竞争性选举的工具”的理念催生了政治极化甚至破坏性政治极化问题，影响了民主参与的广泛性、协商性，造成民主困境，成为全球民主倒退的重要原因之一。

再者，西方民主及政党选举制度存在巨大的局限性,实际影响着民主参与程度和效果。西方民主之所以会出现不确定性，根源在于政府和投票者的有限理性。一方面，有限理性的政府向全社会提供的信息是“有偏的”(biased)，也就是说，投票者获取的信息将是片面不完整的，或充斥着错误和谎言，以及需要以成本相交易;另一方面，有限理性的投票者自身存在着能力缺陷;因此，他们获取的政治信息是无法充分地帮助他们作出投票表决和影响政府政策的。此外，对于投票者而言，收集信息将成为投票过程中的首要任务，由于西方选举信息充斥目的性、偏颇性，甚至欺骗性和泛娱乐性等，西方选民往往会最大程度地尝试一些策略去降低信息成本，如摄入有限信息、固定信息渠道、利用免费意见等等，进一步削弱了民主参与度和民主决策的质量。

在不确定性的场景中，不完全信息使得投票者从偏好结构到投票决策间原本的清晰路径越来越模糊，投票者由此逐渐丧失了对决策结果的控制。因此，投票者在与政府的利益博弈中，会形成一个少数通过剥削多数而获益的令人震惊的趋势。无疑问，这些占少数的“内部人”掌握和搜集信息上比大多数普通投票者更有优势。但是，为了控制困惑投票人和中立投票人的规模，政府就会通过一些专业的信息搜集者，让他们以鼓动者的身份去传播有利信息和游说投票者。如此一来，投票者在无知状态下的投票将彻底成为一种被动选择，而在其中，政府和利益集团就取代投票者成为最大的政治受益者，反过来投票者还要发挥作为政府的配合者作用。这恰好印证了“内部人专长”(insider expertise)的参与式民主困境状态下“利益独享，成本均摊”的一句俗语。就此，信息不完全、弱有效情况下，西方民众并未真正“参与”民主过程，仅仅是被少数既得利益者裹挟从而被动完成一种看似民主的流程或符号。

基于上述论述，西方政治和政党选举制度中所谓的民主投票选举实际上因信息不完全、弱有效等而降低了民主参与的质量和效果;而且，较高的信息成本也阻塞了广大民众参与民主程序的积极性。更可怕的是，信息困境结合民众的有限理性，让广大西方民众成为少数内部人的利益表达工具，某种意义上丧失了民主参与的自主性。

从全过程人民民主的视角看，民主参与的广泛性和全面性是保障民主质量，实现真实、有效民主的核心要义。结合上文论述，西方民主及政党制度的困境恰恰源自政治极化带来的民主参与及民主表达的片面性，以及政党选举弊病引致的低民主参与度。因此，西方民主及政党制度流弊从另一个方向证明了全过程人民民主的正确性、先进性、有效性，印证了全过程人民民主是保障民主质量、政党履职能力的不可或缺的核心要素。

值得警惕的是，虽然缺乏全过程人民民主核心要素的西方式民主政治症结频现、走向式微，我国仍有一部分人对其抱有陈旧的惯性思维，盲目地崇信数十年前已经饱受质疑的所谓“历史终结论”，看不清西方民主制度的内在缺陷。对此，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参政党应发挥力量，旗帜鲜明，一方面发动自身社会影响力和组织成员的能动性，借助新媒体等平台让界别领域及更广大的社会民众认识到西方民主的局限性和全过程人民民主的先进性、有效性，帮助执政党在社会民众中巩固道路自信。比如，相对于西方民主只注重民主选举环节而选举过后民主空置、休眠、无人问津，我国的全过程人民民主更注重民主各个环节的参与性、有效性，民主各要素的广泛性、各环节的无缝衔接。另一方面，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参政党应在强化自身思想建设的基础上，让界别团体、社会民众同样意识到：全过程人民民主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新形态、新发展，本质仍要牢牢遵循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发展道路，发挥中国社会主义民主的制度特点和优势，而党的领导是全过程人民民主得以逐渐形成并不断发展完善、能够坚持正确政治和实践方向的根本保证。从而，辅助执政党统一民众思想，防范别有用心的势力借助新的政治概念混淆视听。

(本文获2023年民建中央重点理论研究课题优秀奖)